新疆首富，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作者：杨梅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说起富豪，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东部发达地区的首富，比如钟睒睒、马化腾、刘强东等。相形之下，西北地区的富豪，有点名声不显。不过论起传奇度，有位来自西部的商业大鳄，丝毫不输钟睒睒等人。
他就是新疆广汇实业投资集团（以下简称广汇集团）董事长孙广信。
孙广信现年60岁，名下拥有5家上市公司，员工超过10万人，集团总资产达2721亿元，是整个西北五省综合实力最强的民企。作为这艘商业巨轮的掌舵人，孙广信的财富神话，令人惊叹：38岁问鼎新疆首富，此后22年从未让首富宝座旁落，堪称奇迹。
不过，传奇背后争议也不断。最近，孙广信遇上了一点麻烦事儿。
壹
第一桩麻烦事儿，发生在本月初，广汇集团收到了证监会的立案调查通知书。原因是一笔7年前的旧账。
广汇集团目前拥有广汇能源（600256.SH）、广汇汽车（600297.SH）、广汇物流（600603.SH）、广汇宝信（01293.HK）和合金投资（000633.SZ）5家上市公司。产业版块涉及能源开发、汽车服务、现代物流和房产置业。
出事儿的，是广汇物流。最简单的话来概括一下，就是这家公司7年前的一次资本操作，留下了后遗症。
广汇物流是一家主营物流和房地产的企业，于2016年在A股上市。不过它上市并非通过IPO完成的，而是借壳。壳公司是一家叫大洲兴业的上市公司，该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叫陈铁铭。
2015年底，鉴于公司发展的需求，陈铁铭和孙广信达成了资本重组的交易合作。具体步骤如下：一、大洲兴业先作价44亿元，买下广汇集团旗下的亚中物流的全部资产和负债（100%股权）；二、大洲兴业再以11.95元/股的发行价格，向广汇集团非公开发行募集24亿元资金。
通过这一系列的资产置换，大洲兴业（上市实体）成了亚中物流的股东；而广汇集团则又变成了大洲兴业的股东，孙广信实际控制上市实体，并在2017年将大洲兴业更名为广汇物流。
借壳上市虽然早就完成了，但目前孙广信和陈铁铭之间出现了分歧。根据公司公告，目前俩人之间发生了股权纠纷事宜，因此闹到了证监会。
另外一件事儿，也跟股权转让有关。涉及到的人，是许家印。
本月初，中国恒大发布公告，恒大集团因欠款325.95亿，被盛京银行起诉了。而借这一笔款项时，恒大集团是用广汇集团30.99%的股权拿去质押的。根据法院判决，该质押股权已被执行，盛京银行有权拍卖或变卖。
换句大白话来说，就是广汇集团被恒大集团拉下水了：恒大借的325.95亿元，不一定全用在广汇集团身上，但广汇集团现在却要替恒大还债。
而再往下细究的话，这笔债务背后的纠葛可能还要更复杂。恒大集团和广汇集团的合作始于2018年9月，彼时正着迷于造车的许家印，瞄准了当时中国最大的汽车经销商广汇汽车，一笔砸下145亿元入股广汇集团（持股40.96%）。不过两年之后，恒大集团作价148.5亿元（还小赚了3.5亿）将全部股份转让给了上海申能集团。
但令人迷惑的是，根据盛京银行的这份诉讼公告，这笔两年前已经被卖掉的股份中的76%，又被恒大集团拿去质押了。
贰
资本交易中的小麻烦不断，或与孙广信多年来高速扩张的经营理念有关。
孙广信1962年出生于乌鲁木齐。2014年，他在《理财周刊》发表了一篇亲笔撰述文章，笼统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成长史：18岁参军，27岁退伍，30岁创立广汇集团，并用三年时间让广汇成为一个员工总数413人，销售收入1.56亿元，利润342万的企业。
关于他的创业史则说法不一。最广为流传的一个传闻是，复员后他先从推土机推销员做起，有了一定积蓄后盘下一个广东酒家，由此进入餐饮娱乐业，结交到了许多本土的商界人物。
在朋友的牵线下，上世纪90年代，他做起了石油贸易生意。根据《市场报》的报道，仅1992年一年，公司便进口成交8700万美元，占当年新疆进出口贸易额的1/6。1993年，他抓住了国家鼓励私有力量参与国企改革东风，兼并了近40家经营不善的国企，如天山制鞋厂、新疆机电供销总公司、新疆锅炉厂等等。
根据《新财经》2003年的一篇报道，广汇集团看中的其实是老国企手中的地皮。收购完成之后，广汇集团便把原来的厂房拆除，然后在原有的土地上进行商品房开发，而对原来国企职工的安置却有所欠妥。不过，质疑声并没有阻碍孙广信进军房地产的雄心，短短8年时间，广汇便拿下了乌鲁木齐60%～70%的房地产市场，成为西北五省最大房企。
2000年5月，广汇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在上交所上市（后来改名为广汇能源）。孙广信的财富水涨船高，当年就以8亿元排名胡润百富榜第29位。2002年，孙广信又以50亿身家跻身国内富豪榜第3位，风头胜过当年的鲁冠球和刘永好。
叁
此后，孙广信在能源、物流、汽车等领域的经营路径，也大多沿袭这一策略：紧抓政策风口，大举并购，迅速做大抢占市场。
以能源领域为例，2002年广汇集团开始大力布局LNG（液化天然气）项目。这个项目被称为“民间的西气东输”，意思就是把新疆开采的天然气进行压缩液化，通过公路和铁路运输到东南沿海地区。为此，孙广信一掷千金：第一期工程，便投资15.75亿元打造供应链；之后又投资150亿建设哈密淖毛湖煤化工项目；投资8亿拿下吉木乃LNG项目。2016年，广汇再度投资108亿，完成了地方资源性铁路红淖铁路的通车验收。
此外，他还一路买买买。油气领域，2011年8月，广汇能源的控股公司收购了哈萨克斯坦Pridorozhnoye气田；天然气板块，2015年7月，广汇天然气收购了青岛西能60％股权。
汽车业务也同样如此。2014年12月，上市公司美罗药业通过重大资产重组。交易完成后，控股股东变更为广汇集团，实控人变更为孙广信。2015年6月24日，“美罗药业”证券简称变更为“广汇汽车”。
当年12月，广汇汽车又通过全资子公司广汇汽车（香港）向宝马在中国最大的经销商港股上市公司宝信汽车（后更名为广汇宝信）发起要约收购，最终以95亿元获得后者75%股份。
今年6月，孙广信再次出手，不惜溢价42%收购壳公司合金投资20%的股权，交易价格约为7.5亿元。至此，广汇系旗下拥有5家上市公司。
相比不断借壳上市，让广汇集团备受质疑的是，内部关联交易频繁。以广汇能源为例，据其年报数据显示，截至今年3月底，广汇能源的账面货币资金为47.17亿元，有息负债约为239.5亿元。为了降低负债，今年的5月30日，广汇能源发布公告，将公司控股子公司新疆红淖三铁路有限公司92.7708％的股权全部以现金方式转让给其关联企业广汇物流。
本次交易总价41.76亿，全部采用现金分期支付。而财报显示，广汇物流2021年总营收仅为33.17亿元。受此消息影响，第二天广汇物流的股价跌停。
除此，占据集团营收大头的广汇汽车，近两年也业绩增长乏力。据其年报数据，2021年其营收为1584亿元，归属净利润16亿元，净利率仅为1％。截至2021年末，其货币资金为258.8亿元，比2020年的290.1亿元下降10.79％。但其有息负债约为580亿元。
不过根据广汇集团的三季度报，情况稍有好转。前三季度，广汇集团实现营业收入1457.54亿元，净利润80.18亿元，资产负债率63.93%，同比下降2.62个百分点。
肆
分析下来，无论是债务问题还是股权纠纷问题，皆与这些年广汇集团大力扩张版图有关。而并购成本过高，让公司高速发展的同时产生了风险隐患，形成了“并购悖论”。
这或与孙广信的性格有关。在《南风窗》一篇采访中，他曾说道“我从小好强，喜欢争第一……新疆这个地方市场容量有限，一个领域不一口吞下一大块儿就无法发展。广汇的实力在那里放着，有意做得差一些？那是不可能的！”
企业家身份之外，孙广信的个人兴趣爱好，也颇受外界关注。比如他痴迷篮球，于1999年挂牌成立了新疆广汇男篮俱乐部，曾开出天价为球队招揽人才，高薪挖角巴特尔、李根等明星球员，为新疆男篮事业贡献颇多。
另外，他爱好收藏书画。据“中拍协”于2016年的一篇文章，他收藏的画家包括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徐悲鸿、潘天寿、傅抱石、张大千、李可染等近现代大家，数量超过500幅。
不过，书画收藏方面，孙广信也曾引发争议。比如2013年1月份，广汇集团发行了一期短期融资券。其中孙广信的70幅收藏字画，被作价35.03亿元，注入公司充当资产，引发了资本市场的质疑。
由此也可以窥见，孙广信融资的迫切性，由来已久。某种程度上，霸道的行事作风和剑走偏锋的资本运作，成就了他，也让他如同悬崖走钢丝般，风险与风光并存。作为企业家而言，孙广信的行事作风，无法用简单的正确还是错误评判，唯有期望他做好平衡。
参考资料：
1.《中国三号富豪孙广信的财富真相》，新财经，谢九，2003年9月
2.《孙广信创造“西部神话”》，乡镇企业科技，
3.《孙广信：军队少了一个师长，西北多了一家千亿公司》，理财周报，
4.《《孙广信如是说》，南风窗 ，郭宇宽， 2003年11月
5.《新疆首富孙广信以70幅字画作价35亿元注资》，21世纪网
6.《新疆首富的广汇集团遭调查，资本版图横跨能源、物流和地产》，时代周报，邓宇晨
*头图购买于视觉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