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让姚明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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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霍霍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国字号球星周琦与新疆广汇男篮的合同纠纷停滞了将近两年，最近因为篮协对新疆广汇男篮的做出了新处罚，又成了中国体育圈最热的话题。新疆广汇俱乐部在声明中直指姚明。距离CBA第三阶段比赛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姚主席该怎么裁决呢？

壹

这个处罚与周琦经纪团队的举报有关。2021年，就周琦与新疆广汇俱乐合同争议问题，周琦的经纪团队向CBA联盟发起申诉，由五家俱乐部组成的合议庭予以驳回。这种让资方组成的代表去仲裁资方与劳方的合同纠纷，必然是资方获胜，因为规则就是资方制定的。

除了这个办法，周琦经纪团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由于CBA球员与俱乐部签的合同属于劳务合同，劳务合同不属于劳动合同。也就是说，新疆队与周琦不是公司和员工的关系，劳动局不管这件事，由你们行业自订规则来管。CBA自订规则，就是选派俱乐部合议仲裁。

被逼无奈的周琦经纪团队举报新疆广汇俱乐部存在参赛单位主体混同、违反工资帽规定的问题。合议庭再次认为新疆队没有违规。

周琦经纪团队只能申诉到篮协，篮协没有给意见，又发回CBA联盟调查。结果就是，新疆队不能用关联公司发薪，周琦收到别的公司汇入的薪水，也没有申报。各打五十大板。

周琦与新疆广汇俱乐部陷入了僵持阶段，2021年8月29日，周琦宣布退出CBA新赛季的比赛。

贰

时隔一年半后，在世界杯预选赛期间，中国篮球协会纪律与道德委员会对新疆广汇篮球俱乐部做出处罚通知，称其在注册等多个方面严重违规。

随后新华社的文章里提到了中国篮协相关人士的解读，说这意味着新疆广汇在处罚期内失去了行使对周琦的独家签约权的资格，因此周琦将能够以“自由身”加盟其他CBA俱乐部。

这个“解读”让新疆广汇俱乐部异常生气，发声明称其没有违规，要求中国篮协立即撤回处罚决定。随后新疆男篮董事长郭舰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若篮协处理办法未妥善改变，新疆可能退出CBA联赛和中国篮球的投资。

图片来源：新疆男篮俱乐部官方微博

距离CBA第三阶段的比赛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留给彼此解决问题的时间都不多了。

这反映出俱乐部经营现状与球员个人利益之间尖锐的对立。俱乐部经营亏钱，CBA联盟出台了顶薪制保护出资人的利益，而球员失去了流动自由。

再加上三年疫情，CBA联赛多采用封闭的赛会制，俱乐部们也没有门票收入，联盟商务收入下滑，分红变少。球员们也难，鼎盛时期非常短暂，正好那几年因为顶薪制就要被锁死，无法争取个人权益。

周琦背后的经纪公司由前国手睢冉创办，他一登场就与传统的CBA经纪人不同，誓为球员争取利益。其经纪公司签下了王哲林、丁彦雨航、李梦等国内头号球星，旗下球员分量足，他手里底牌就多，敢于和新疆队叫板。丁彦雨航与山东男篮的纠纷已经让睢冉成了球迷心中的“硬钉子”，在周琦这件事上，新疆队也吃到了苦头。

叁

姚明也是球员出身，也因伤病退役，深知保护职业篮球运动员的权益有多重要。但他现在坐在“中篮联”董事长的位置上，原则上要维护俱乐部的利益。他还是篮协主席，CBA仍然是最直接的产品，此外又多了国家队建设、青少年培养、女篮维护、篮球体育产业和群体篮球等非常多的内容，哪一项有问题，矛头都会引向姚明。

2016年，姚明牵头20家俱乐部建立中职联公司，因为各家俱乐部牵涉到国企、民企、地方体育局等利益，困难重重。尤其是国企背景的俱乐部。姚明为此四处奔走。据说，有一家国企俱乐部的董事长愿意倾听他的意见，姚明第二天就飞过去见面。

虽然成立时各俱乐部只需要出资250万元，但国有资金的管理方在国资委，从俱乐部上报集团、集团开会批准、打报告给国资委、获得国资委同意，少一环节都不行。像辽宁男篮属于省体育局所有，浙江和江苏是省体育局与民营合股。20家俱乐部意味着20家不同的立场，协调到一个频道难度很大。

等到在宏远酒店的成立会议上，只有18家俱乐部的总经理参加，浙江和北控没有到会，即便到会的一些国企俱乐部也只是表态“先听听，看看怎么做。”

幸运的是，当时信兰成带着体育总局对“管办分离”方案的批复到场。同时定下了“管办分离”分两步走，第一步先成立“联赛公司”，下放市场推广权，第二步下放竞赛管理权。有了这个公司，CBA才会向裁判职业化、赛场管理职业化、新闻采访职业化、市场推广职业化。姚明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周琦这件事对CBA联盟的品牌力冲击很强，对俱乐部和球员都不同程度的伤害。显然这次，篮协已经不能再发回CBA联赛自行解决这件事了，姚明终将面对这个难题。

肆

周琦事件再次反映出中国能打高水平的球员太少，才会让俱乐部想拼命护住。而这又牵扯到体制问题，这才是姚明最头疼，最想解决的事情，也是极难解决的事。

2019年，男篮世界杯惨败，中国男篮史上第一次失去奥运会参赛资格。按照原有计划，CBA应该是一个完全市场化的职业联盟，从中国篮协的行政体系中剥离出来，由董事会投票做重大的决定。但是公众舆论转到了球员们在CBA联赛“没有压力”，国际篮球名宿斯科拉一句“CBA外援应该放开”，引来了大量支持的声音。

尽管体育总局公开表示继续支持姚明大胆改革，但这是他能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宽容。对于他来说，今后只能面对更大的压力、质疑，甚至阻力。

外援能锻炼国内球员不假，但球队为了最后的胜利，比赛最后五分钟是外援表现的时间，国内球员还是得不到关键时刻的锻炼。

国内高水平的篮球运动员只有二三百人，用外援冲击他们，这部分人就要被淘汰。他们失去了饭碗，未来国内更没有人愿意走职业篮球这条路，国家队更没有人才可选，CBA更没有发展前景。

姚明并不认为外援是CBA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他认为CBA的主要矛盾是俱乐部的投入越来越大，尤其是以外援为代表的高额投入，如果不加限制，可能有失控的危险。

在CBA俱乐部，外援工资和国内球员工资各占半。一只普通球队的两名外援含税支出达到400万美金，折合人民币3000万左右。如果球队进入到赛季八强，全队工资将过亿，有些球队可能达到3亿。CBA各个俱乐部拒绝查账，很难做到财务透明。这就会导致各俱乐部无限扩张。

为了保护弱小俱乐部，让各家俱乐部都能可持续性运营和发展。2020年，CBA联盟出台了顶薪制度，对前三位顶薪球员，只要给顶薪，俱乐部拥有独家续约权。

但这个制度也会带来负面影响，它限制了国内球员的流动，实力弱小但财力强大的俱乐部就只能用外援来填补，这就导致外援成本增加。此外，它也伤害了国内顶尖球员的利益。

姚明处在一个左右为难的局面中。国家队的成绩与联赛的利益需要协调，俱乐部的利益与球员的权益也需要协调，但并不是每一个“大局为重”就能安抚各方。

伍

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就是增加国内更多的可用的职业篮球运动员，人才库充实了，球员流动的基础就有了。

目前，CBA作为中国篮球的顶级职业联赛，主要依靠各俱乐部的青训系统输血，而体育局作为旧体制的一部分，仍然支撑着CBA半壁江山，辽宁、山东这样的传统单位，一直在为中国篮球培养高水平运动员，比如郭艾伦、赵继伟等。

但是俱乐部青年队的成材率太低了，青年队的孩子未来有20%的人能打上职业的一队就非常不错了。所以大部分家长还是愿意把孩子送到大学，因为打CUBA可以拿到文凭，也好找工作。

姚明上台后，扩大CUBA的选秀范围。但是各个大学为了保持成绩，鼓励球员以研究生身份参赛，这就导致大学生球员年龄偏大，走出校园时球技已经定型了，难以适应职业化的比赛。所以很多俱乐部放弃选秀权。

上大学还是进专业队？往小里看是个人的选择，往大里看是教育部与体育总局两个独立政府部门的问题，也就是姚明所说的“体教分离”。这是才是姚明改革最难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国家队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CBA联赛也难以储备更好的国产球员。

如果姚明直奔主题，可能碰个头破血流，以闹剧收场。因为中国篮球的主要矛盾就是体制问题，而体制问题的解决难以一蹴而就。所以姚明在任时，拉长CBA联赛赛程，整治赛场、修复品牌、提升商业价值，把这个蛋糕做大，才会吸引更多篮球人才。而做大联赛的关键就是“管办分离”。实行“管办分离”后，篮管中心就变成一个纯粹的管理机构，负责国家队、青年队、社会篮球和女篮联赛。同时推广三人篮球、校园篮球等。在这方面，姚明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