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低估的郑永刚遗孀

作者：王珊、杨梅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杉杉股份百亿豪门遗产争夺案，再起纷争。

46天前，这场战争还停留在舆论口水战，如今正式升级为诉讼战。

据杉杉股份5月8日发布的公告显示，创始人郑永刚的遗孀周婷及三子女起诉了继子郑驹，并冻结了郑永刚持有的宁波青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宁波青刚”）51%股份。冻结期限为3年，自2023年4月12日至2026年4月11日止。

在此之前，杉杉股份控制权之争似乎早就进入了风平浪静阶段。4月19日，宁波杉杉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杉杉股份”）发布了《第十届董事会第四十一次会议决议公告》。公告中公开了杉杉股份的第十一届董事会董事候选人名单，郑驹、周婷均在名单之中。

周婷进入董事会候选名单，一度让外界感到这场“夺权之争”似乎已趋缓和。然而随着“郑永刚51%股权被冻结”的公告发布，外界恍然发现，3月23日周婷高调闯入董事会，质疑股东大会选举郑驹为董事长违规的同时，早就埋下了一枚“暗棋”。

根据8日的公告披露，3月底，周婷在“大闹董事会”的同时，就已向上海市静安区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并申请财产保全。同时，根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4月10日上海市静安区人民法院出具了《民事裁定书》，两天后郑永刚所持有的宁波青刚的股权被冻结。

周婷的这一举措，似乎在这场继母与继子关于企业控制权大战中，起到了一定的博弈效果，在股权冻结的8天后，周婷出现在公司董事会董事候选名单中。时间颇为巧合。

壹

不得不说，大众也许低估了郑永刚的这位遗孀。

据媒体报道，周婷出生于1982年（此前也有媒体称其出生于1986年），杭州人，拥有浙江大学新闻与传播学和长江商学院EMBA双硕士学位。

在以“郑永刚的遗孀”这一身份曝光之前，除了财经传媒圈，外界对她并不甚了解。

资料显示，2007年周婷进入上海电视台工作，以艺名“慰笛”出现在电视屏幕上，陆续担任《上海早晨》《世博快报》《财经早班车》《财经中间站》《最新闻》《理财宝典》《财富地理周刊》等节目的主持人。

2013年起，“慰笛”担任第一财经频道晚间主新闻《财经夜行线》的主播工作。这应该是其职业生涯中的一个转折点，据公开资料显示，这一阶段她策划并主持了“央企在上海”以及“民企在上海”系列报道，专访了宝钢集团董事长徐乐江、振华重工董事长宋海良、春秋航空董事长王正华、Wind资讯董事长陆风等著名企业家，在上海财经圈和投资者中广受关注。

2015年两会期间，她策划并主持了两会专题报道《两会笛声》系列，马云、郭广昌、雷军等都是座上宾。也是在这档节目中，周婷与郑永刚相遇。“慰笛”2015年3月13日发布的一则微博中，郑永刚便出现在《两会笛声》的演播室，二人留下了工作合影。根据媒体公开报道，郑永刚与周婷于2017年12月完婚，之后诞下3名子女。

图源：周婷微博“@慰笛”

财经女主播与超级富豪相遇，嫁入豪门，颇为引人遐想。根据周婷的微博显示，自《两会笛声》之后，周婷鲜少再主持节目。2015年4月之后，她的微博内容多是自拍和旅游内容分享。2016-2019年，她仅更新4条微博，其中颇为引人关注的是2016年4月她出现在日本（与网络上的赴日产子传闻相呼应）。

贰

不同于何鸿燊、李嘉诚等初代富豪的配偶出身名门，娘家为了丈夫创业出钱又出力，最后却落得黯然退场；当下，通过半路婚姻跻身富豪家庭的周婷，正在为自己的权益竭力争取。

她在闯入杉杉股东大会后，不仅表示基于继承关系，她应当成为杉杉股份的实际控制人，而且还称该次股东大会是违规和错误的，董事会的做法对她和子女应该合法继承的财产及权利造成了损害，也违背了郑永刚的遗愿。

随着事情的发酵，杉杉股份收到上交所下发的监管函，董事会紧急复函，并在3月26日连夜发布了有关情况说明公告，无论是选举郑驹为杉杉股份第十届董事会董事长，还是杉杉股份法定代表人和第十届董事会战略委员会主任委员同步变更为郑驹，程序符合相关法律法规和《公司章程》相关规定，本次选举合法有效。

对于周婷所说的“违背了郑永刚的遗愿”，与过往郑永刚过往对媒体所讲多少有些出入。郑永刚生前多次表示“许多浙商说我儿子（郑驹）让他们羡慕”“我很传统，就是个农民，我的理念是，儿子（郑驹）生在我家，就该他继承。”

此外，他更是身体力行地为儿子的接班架桥铺路：2015年，郑驹出任杉杉控股总裁；2018年起，郑驹担任杉杉系的旗舰杉杉控股的法人、董事长；2019年9月，郑驹出任杉杉集团董事、副总经理（副总裁）；2020年1月升任杉杉集团总经理（总裁）。

对周婷来说，“大闹”董事会也不是毫无收获，她得以进入杉杉股份董事会候选名单。不过这显然与她的实控人诉求有距离。为了争取权益最大化，周婷启动了她埋下的“暗棋”，杀了郑驹一个回马枪。

不过在这次争产大战中，周婷面临的难题并不少。

郑永刚和前妻生有两子（包括郑驹），与现任配偶周婷生有3名子女（均未成年），周婷是后三人的监护人、法定代理人。《民法典》规定原则上遗产由现任配偶、子女、父母第一顺序继承人均等分割，这也就是说，周婷最多只能控制郑永刚持有的宁波青刚51%股权的一部分。

如果按照这种分配方式，周婷在宁波青刚中的话语权将相对有限，对宁波青刚控股下的杉杉股份的影响力同样受限。根据相关规定，上市公司控制权归属的条件是需持股50%以上的控股股东，实际支配上市公司股份表决权超过30%等，以周婷当下的状况，难以符合上述条件。

再加上郑驹还有个杀手锏，持股宁波青刚49%的周继青。坊间传闻，周继青和郑驹是母子关系，即便不是，根据公开资料，双方关系密切，曾共同成立青志投资基金，周继青是实控人，持股1%，郑驹是最终受益人，持股99%。

周婷和郑驹谁的筹码更大，一目了然。

而且涉及上市公司股东变更为家属是一个相对困难的流程。据北京市公衡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乔路介绍，股权在既有股东间的变动，《公司法》管理相对比较松，股东之间可以相对自由地进行内部转让。如果涉及股东对外转让就比较难，不仅《公司法》要介入，所有的股东也都要参与决策。

杉杉股份的公告以及选举结果已经明确表态对郑驹的认可。而周婷争产大战中既是独立状态的个人，也是乔路律师所说的“对外”，要达成自己实控人的诉求，难度可见一斑。

叁

但，周婷从来不是好惹的女人。

内斗、大佬婚姻家庭安定与否、舆论、诉讼等均会对上市公司在资本市场产生影响。自周婷“大闹”董事会至5月10日，杉杉股价已蒸发近13%。

有法律界人士认为，处理财产、遗产时，法律的过度使用甚至滥用，不仅会让公司发展陷入僵局，而且股东间的无限争端容易导致家族财富减损甚至崩塌。

因创始人离世，家族内斗，继而将公司推入危局的案例比比皆是：

山西焦炭大王闫吉英2015年因病去世，生前没有留下遗嘱，他创办的三佳集团在妻子曹玉莲和子女，以及情人郭秋梅和儿子两大阵营的内讧中逐渐落败，期间旗下十数个子分公司不仅瘫痪，还引来当地警方介入维持秩序；大亚圣象创始人陈兴康生前未列遗嘱，也未指定接班人，2015年因摔倒猝然离世后，其遗孀戴品哎和陈晓龙、陈建军两个儿子间的股权纷争不断，公司业绩连续数年一路下行。

无论是有三个未成年子女需要抚养的周婷，还是郑驹，想必都不想自家公司发生这种悲剧。

今天下午举行的杉杉股份2022年年度股东大会，给二人提供了一个和解的台阶，郑驹和周婷当选新一届董事会非独立董事。据上证报援引知情人士的说法，周婷称双方在建立正常沟通渠道的基础上，达成了基本共识。这也意味着，持续48天的杉杉股份遗产争夺战基本落定。

*题图购买于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