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学上网课
作者:赵大胆
来源:物质生活参考(ID:wzshck)
疫情过去大半年,我的学校终于开学了。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开始了在学校上网课的魔幻旅程。
50人以上的课程必须网上教学。五门功课同步学,上到第五门课的时候,我的桌面上已经整齐地排下了五个软件。
我不禁开始思考,老师们是不是故意的。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授课平台决不能重复,这难道就是科研创新的第一步?
细心的同学可能已经发现,五个授课软件里面混入了微信。微信也能上课吗?这一点我也是开始上网课之后才知道的。
微信不仅可以用来上课,上一百多个人的大课,还能上得让人十分感动。我猜,在所有课程中,只有这门课结束时同学们发的“老师辛苦了”最为具有真情实感。
因为只有这门课,是老师一丝不苟,把讲义一段一段地,一句不落地,复制到微信群里,这样“讲”完满满两个小时的。哦对,中间还会下课休息10分钟。
我还记得上这门课的第一天,我们所有人,就坐在宿舍里的电脑前,看着老师用一条一条文字消息安静地刷屏。每个人的脸都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够不够魔幻?
一个月过去,我们已经习惯了。每节课开始时刷屏签到和下课的时候发一句真情实感的“谢谢老师”是我们最后的温柔。
除了微信,其它的几个软件也各有各的特点,需要小心应对,不能怠慢。
比如腾讯会议要记得闭麦,腾讯课堂会被老师点到语音连麦,用钉钉的老师喜欢视频连线。这些操作一个不小心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毕竟网课是社会性死亡大型现场。直播的那种。
想象一下,你正开开心心地吐槽着“这课也太难听了”,突然听到耳机里的老师说“说难听的同学请先把麦关一下”。是不是尴尬到现场可以用脚趾抓出一套三室两厅顺便把自己放里面埋了?
(如此惨状屡见不鲜)
而有的老师要求视频连麦,情况就有可能变得更加灾难。
钉钉课上第一次连麦,一个同学就身先士卒。他开启摄像头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后挂着的那条红色内裤。
然而就算身边没有奇怪的东西,当被老师点起来,自己模糊的大头出现在所有人的屏幕上,也并不是一种很舒适的体验。更别提一旦碰上网络延迟和卡顿,你的大头就会在屏幕上留存更久。
因此,怎样不被老师点名就显得尤为重要。
曾经年少的我们,都娴熟地掌握着一套避免在课上被老师提问的方法。比如皱眉、支手、表现出迷惑不解或正在努力思考的神态,最重要的是低头避免眼神接触。
然而伴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网课无情地宣告了这些方式的灭亡。
隔着网线,老师看不到你假装思考的神色和躲避的眼神,却能在“参会人员”里清楚地看到你的名字。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师的鼠标在名单上划来划去,然后点起一个幸运儿,让她的大头出现在全体同学的电脑屏幕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两节课过后,我们就灵敏地察觉到了老师点人的规律。
通过屏幕共享,我们发现他的鼠标总会在评论区来回划拉,然后点起一个回复过他的同学。于是,肉眼可见的,每节课回复他的人变得越来越少。
但老师终究是老师,他自然也发现了这个规律。于是他现在已经不再从评论区抽人了。
啊。惆怅。难道真的要一动不动装网卡了吗?
好在网课不光让学生如临大敌,相信对于老师也是一样。
想到这一点,我产生了一点扳回一局的快乐。
比如几乎所有的老师,他们上课时的背景都是一个装满了书的书架。为了展现自己的学识和老师身份,他们真的很努力了。
传播学里有一个概念叫做“拟剧”,意思大概就是人生如戏,人人都是演员。人们都在演出着自己的“台前”,隐藏自己的“幕后”。而网课就像贯穿台前幕后的一扇窗,无论他们如何“表演”,总有一些幕后的影子会隐隐透到台前来。
记得开学第一节网课,进入会议室,我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老师正在百度搜索一个单词的读音。他还点了旁边的小话筒两遍来听发音。如果不是闭着麦,我相信我还可以听到他的跟读。
另一个老师每次课间休息的时候都会抽烟。他肯定不知道我们知道。
尽管视频关掉了,但通过一直开放的话筒,可以听到他啪嗒打响打火机,然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深深地吐出来。白色烟雾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升腾起来。似乎可以看到老师如何惬意地躺倒在皮质办公椅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支尖端泛红的香烟。
还有一个老师家养了一只猫。因为那只猫每回上课都会叫。我每次听到都在想,这是一只什么样的猫?
很奇怪,隔着网线,上着网课,却觉得那边的人比以往都要生动一些。
在学校上网课听起来荒诞,体验下来其实也有不少好处。
首先是自由。只要有wifi,哪里都是教室;只要胆子大,一周七天假。
其次是便利。隔着网线,上课喝水吃东西上厕所都可以悄无声息地发生。“上课+”模式让你的多线程高效率生活不是梦。女生厕所隔间为何传出磁性男声?哦,原来是在外放网课。
再次是高效。网课让你足不出户便可拥有上课体验,省却了穿衣搭配,梳妆打扮的烦恼。一身睡衣穿一周,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生活费了。
这么分析完,觉得在宿舍上上网课也不错了呢。